小学阶段是小学生认知与世界观逐步形成的时期，该阶段学生年龄小，缺乏对周围事物的判断能力，此时教师成为小学生最经常、最直接、最具权威的榜样^[1]，这就要求小学教师高度重视自身的师德及个人素质建设，通过自身高尚的品德及过硬的素质来影响学生、陶冶学生^[2]。生命态度（Life attitude）是人们通过感知和行动来体现对生命有关的人、事物或观念的倾向性，包括对生命的认知与情意的内在架构^[3]。2021年国家教育部组织研制的《生命安全与健康教育进中小学课程教材指南》指出^[4]，需结合学生年龄特点和学科特点，将生命教育内容有机融入中小学课程，但目前我国所有的中小学教师基本未受过专业的生命教育培训，相关理论及基础知识不了解，甚至对自身生命态度的认知都尚未全面^[5]，这对开展中小学生生命教育造成了一定的阻碍，迫切需要加强教师队伍的生命态度相关教育。本研究旨在了解澳门小学教师生命态度现况，分析其相关因素，为今后澳门小学教师队伍的生命教育培训提供依据和参考。

一、对象与方法

（一）研究对象

选取2020年3-7月间在澳门任教的小学教师（2235人）为调查对象^[6]。纳入标准：①澳门正规教育全日制学校任教之教师；②获得可在澳门教青局注册为小学教师的专业资格^[7]；③知情同意，并签署知情同意书。本研究通过澳门镜湖护理学院科研管理暨发展部的伦理审批（REC-2019.06）。

（二）样本量估算

根据无限总体样本量估算公式进行调整计算有限总体样本量^[8]：

n为无限总体样本量，研究对象有限总体N=2235（2020年本澳小学教师总数），取α=0.05，=1.96，控制误差δ不超过5，根据文献^[9]，标准差σ=37，计算本研究最小样本量=190。本次调查共收集样本总人数236人，有效问卷230份，有效回收率为97%。

（三）研究方法

采用便利抽样的方法以电子问卷形式进行调查。调查问卷包括两个部分：一般资料问卷和生命态度量表。一般资料调查包括性别、年龄、婚姻状况、教育年资等14项。 生命态度量表^[3]共70题，分为3个部分6个维度：自我投入部分，含理想、生命自主、存在3个层面；爱与关怀部分，含爱与关怀1个层面；生死情境部分，含死亡态度、生命经验2个层面。Cronbach’s α系数为0.94，各维度Cronbach’s α系数均在0.67~0.90之间。量表采用Likert7点评分法，总分越高，说明生命态度越正向，其中，分数高于一个标准差可视为生命态度较正向的人。反之，低于一个标准差可视为生命态度较负向的人^[3]。量表结构详情见表1。

（四）资料收集方法

本研究以电子问卷形式进行调查，样本总数 236 人，经核查问卷有 6 份不符合作答一致性属无效问卷，有效问卷为 230 份，有效回收率为 97%。

（五）统计学方法

本研究采用 SPSS22 软件进行分析、整理，用构成比描述教师的人口学基本资料，包括性别、年龄、学历、教育年资等。用 t 检验检测基本资料和生命态度量表得分之间的差异。对于两组以上变量的对比使用方差分析。两组以上变量采用 LSD 法进行两两对比，进一步检验组间差异，以 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二、结果

（一）一般资料问卷

接受调查的 230 人中，以女性为主(197 人，85. 7%)，多数在 34 岁或以下（160 人，69.5%），164 人（71.3%）没有宗教信仰，207 人(90.0%)有和谐的家庭氛围，183 名（79.6%）经历过亲友死亡。一般资料如表 2 所示：

（二）生命态度问卷总体得分

问卷总分最高为490分，最低为70分。由表2可知，小学教师的生命态度各因子平均得分都在均值40以上，总得分的均值在292.48分以上，其中爱与关怀层面得分最高，均值在56.07分。有8（3.2%）位教师生命态度高于一个标准差，有102（44.3%）的教师生命态度低于一个标准差。详见表3。

（三）不同基本资料教师生命态度得分比较

研究结果显示：年龄、职前教育类型及教龄在理想、爱与关怀、死亡态度和生命态度总分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年龄事后两两比较显示：年龄在34岁或以下的小学教师在理想和生命态度总分方面得分均高于年龄在45岁或以上的老师，在爱与关怀层面44岁以下的老师得分均高于45岁或以上的老师，在死亡态度层面34岁或以下老师得分高于后两者，35-44岁老师得分高于45岁或以上的老师。职前教育类型为一般大学教育的小学教师在以上四个方面得分均高于职前教育类型为师范院校的小学老师；教龄＜5年的老师在以上四个方面得分均高于教龄为10年以上的老师。无子女的老师除生命自主维度，其余得分均高于有子女的老师。婚姻状况在死亡态度和生命经验层面有统计学意义（p＜0.05），健康状况在死亡态度层面有统计学意义（p＜0.05），宗教信仰、运动习惯及家庭氛围在生命自主层面有统计学意义（p＜0.05）。有宗教信仰及家庭氛围和谐的小学老师在生命自主层面得分高于无宗教信仰及家庭氛围不和谐的老师。事后两两比较显示：未婚的小学老师在死亡态度和生命经验得分均高于分居或离异的小学老师；健康状况良好或非常好的小学老师在死亡态度层面得分均低于健康状况普通、不佳或非常差的小学老师；经常运动的小学老师在生命自主层面得分高于偶尔运动、几乎不运动的老师。详见表4。

三、讨论及建议

（一）澳门小学教师生命态度现状

本研究中澳门小学教师的生命态度总体呈中等偏上水平，与陈艺丰^[10]、孙卫等^[11]研究基本一致，表明澳门小学教师的生命态度总体基本正向积极，生命态度正向者有自己的生活目标、能自由选择和掌握自己的生命态度，肯定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正向看待死亡，以积极的心态面对处境^[12]。在各维度方面，理想（43.52±7.06分）和死亡态度（45.66±7.50分）两个维度得分最低，表明澳门小学教师在理想和面对死亡时的态度不太理想。2019年澳门明爱-凯晖生命教育资源中心针对634名澳门市民生命态度的调查研究结果显示^[13]：澳门公私立教师的生命态度得分在总体及六个分维度方面均显著低于研究总体，其中理想层面得分最低，同样证明了澳门教师的生命态度水平不佳，仍有待提高。澳门是一个土地面积为32.9平方公里、人口为67.36万的微城市^[14]，环境受限，发展缓慢，东西方多元文化融合，逐渐形成了休闲慢节奏的小城生活，对长期生活在安稳舒适圈的教师，可能对生活及人生理想缺乏目标和追求。另外，多年来澳门教青局针对澳门小学教师生命教育方面的培训也可能较少，开放名额一般为25-40人/次，每次培训时间仅为3小时左右，尚未开展系统性、持续性的大规模培训^[15]，故澳门小学教师生命态度水平可能因知识缺乏而不佳。建议以澳门政府为主导，学校和社会机构积极配合，鼓励澳门小学教师积极参加认识自我和探索自我的活动，透过不同的义工活动感受不同的人生体验，进而思考自己的人生意义，建立人生目标；另外应学习借鉴各地生命教育培训经验^[16]，重点增设系列理想信念及死亡层面相关知识，进一步提高教师生命态度水平，从而做好中小学学生的生命教育。

（二）教师个人及家庭情况对其生命态度的影响

1.低龄、教龄短、非师范教育的教师生命态度更积极

研究结果显示：年龄＜35岁、教龄＜5年、职前教育类型为非师范教育的小学教师在理想、爱与关怀、死亡态度和生命态度总分得分最高。这与普罗大众认为年龄越大教龄越长的老师越成熟有所差异，这是否与我们当下的社会有关呢？值得探讨：（1）澳门回归后，得益于祖国“一国两制”的方针，澳人治澳，高度自治，伴随澳门回归成长起来的青年人不仅可以深入专业，更可以代表专业群体成为立法会议员，参与地区立法，青年人也因此有了更多向上流动的机会^[17]，从而对工作更有热情，对职业规划更有清晰的目标，年轻的教师也更能理解关心学生。（2）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国人对“死亡”表现出极度回避的态度，但年轻人的生死观正在转变。据中华遗嘱库数据统计^[18]，截至2022年12月31日，在中华遗嘱库立遗嘱的“90后”、“00后”超过2000人，最年轻的仅为17周岁；在中国器官移植发展基金会施予受器官捐献志愿登记中“90后”占比54%，“80后”占比30%，青年已成为我国器官捐献志愿登记的主要群体^[19]，由此可见，青年对待生命的态度变得越来越积极。（3）相对于年轻教师，年长教师承担着更多的社会角色，除了工作压力，甚至可能还有照顾家庭的压力，学者阎光才^[20]的研究显示中年高校教师职业倦怠水平高于其他年龄段 ，且中年期的女性较男性教师更容易倦怠，压力主要来自家庭与工作的冲突， 加之以学生成绩为第一要义，忽视了自身生命态度的培养，更忽视了学生的生命教育^[5]。职前教育类型为非师范教育的教师可能学习期间接触的学科面更广、学科交叉更加融合，对生命教育接受的机会更多，故生命态度总分得分较高。建议在师范院校中加设生命教育课程，提升职前教师生命教育知识储备^[21]，为年长及教龄长的教师提供更多生命教育培训的机会，在相关研习及座谈会中不断强化教师教育信念^[22]，进而促进小学教师更加积极正向的生命态度。

2.未婚、无子女及健康状况不佳的教师对死亡的态度更趋于乐观

相对于未婚教师，已婚的教师在死亡态度层面表现更为消极，与杜华等^[23]、李建新^[24]研究结果相似，无子女的教师在理想、存在感、爱与关怀、死亡态度、生命经验及生命态度总分方面得分高于有子女教师。可能是因为已婚者对家庭的组建、子女教养及老人赡养有更多的责任和义务，更有来自家庭的浓厚幸福感^[25]，面对死亡时有更多的牵挂和不舍，所以死亡态度较为消极。有研究指出育有子女的父母面临育儿压力，较多产生负面焦虑的心理，且母亲比父亲更有压力，存在更多的健康问题^[26]。教师群体同样也具有为人父母的角色身份，且澳门地区的家庭结构以多子女为主，父母往往要承担多个子女的照顾和监护责任，即便有外佣或长辈帮手，也不能完全替代父母的角色功能。所以，养育子女作为一种压力源的存在，一定程度上会对父母情绪以及对处理外界事物的态度造成影响。这可能也是有子女的教师在生命态度得分上比无子女的稍逊的原因。健康状况不佳或较差的教师在死亡态度层面得分，高于普通和健康状况好的教师，这与黄宝园等^[27]的研究结果相似。 一般观念认为健康状况非常差的因为病痛，常导致悲观、 失望，进而产生负向的人生观。但美国的研究者^[28]认为即使不可避免死亡，但当今的医学、科学技术的发展较大地延长了人类的预期寿命。在正向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人们在有生之年保持积极、乐观的态度，来增加生活的宽度和深度。所以，不排除人在不同的生活状况下的体验会有差异，比如：带病生存的状态，或许是因此反而对疾病的存在产生较为适应，继而对疾病终期的进展表现出接受、呈现豁达的心态，从而建立较正向的死亡态度。建议学校不断提升和培养校长的领导力^[29]，利于校长创设支持性和合作性的学校共同体文化氛围，从而增强教师队伍幸福感；另适当提升有子女教师的福利，比如给予教师有薪陪病假，在子女有需要时可安心陪伴，让教师无后顾之忧地投入教学工作，从而平衡到家庭与工作，有更好的生活体验，促进正向的生命态度。

3.有宗教信仰、经常运动及家庭氛围好的教师生命自主性更强

有信仰的澳门小学教师在生命态度总分、理想、存在感、死亡态度、生命经验上与无信仰的教师得分无差异。这一结果与王艳^[30]的研究结果一致。但不同的是本研究在生命自主层面上有宗教信仰的教师得分高于无信仰的教师。本次研究对象中有宗教信仰的教师占29%的比例，有学者指出宗教信仰作为一种意识形态而存在，来自于个人内心的寄托，更是内在化为生命意义和存在归属的自觉探索^[31]，这与生命自主的内涵相契合，说明宗教信仰在某种程度上对生命态度有正向的影响，澳门比较有特色的是有较多不同教会团体创办的学校，在不同信仰环境氛围下的教师对生命态度产生影响的差异有待进一步研究。经常运动的教师在生命自主层面得分上高于几乎没有运动的。这与庞莉^[32]的研究结果较为相似，她认为体育锻炼能够减轻应激反应、降低负性情绪，使人具有良好的社会适应性，建立融洽的人际关系，同时通过经常性的运动也能提升身体机能，保持健康可在工作和生活中承担更多的责任，同时也作为宣泄负向情绪的一种方式，促进建立积极向上的生命态度。家庭氛围好的教师在生命自主层面上得分高于家庭氛围不好的。这一研究结果与王俨辉^[33]的研究较一致。在另一项国外的研究中发现，父母和教师给与更多支持的学生具有更明确的自我导向目标^[34]。说明良好的家庭支援包括和谐的家庭氛围等，为家庭成员间的沟通提供了好的基础，在沟通中流露真实的情感、充分表达个人的想法，成员间相互支持促进，尊重个人选择、使得个人追求、目标等得以实现。澳门拥有多元的社会团体，社团文化氛围浓厚，社团活动丰富多彩，建议小学教师更好的利用社会资源，积极主动参与社团活动，经常进行体育锻炼，保持家庭和谐、沟通良好，有利于缓解工作压力，有利于促进和建立良好的生命态度。

四、结论

总体上澳门小学老师的生命态度呈中等偏上水平，在爱与关怀方面表现为佳，理想层面较为欠缺；低龄、职前教育类型为一般大学教育、教龄短、无子女、未婚、健康状况不佳或非常差、有宗教信仰、经常运动、家庭氛围和谐的小学教师生命态度相对积极正向。本研究仅通过横断面设计关注研究对象的生命态度现状，建议之后的研究进一步分析其影响因素，并做好干预，或适时加入质性研究，从而提升澳门小学教师生命态度水平，为中小学生生命教育储备更多专业人才。

参考文献